后巷街

双花不逆不拆一万年。

【双花】画地为牢(一)


实权宰相×傀儡皇帝

年龄差

be预警

如果没问题那么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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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孙哲平仍清晰地记得初见张佳乐时的情景,那个半大的孩子穿得单薄,坐在积雪的石阶上,听到孙哲平的脚步声而抬起头,那双澄澈得令最为清冽的泉水也应自惭形秽的双瞳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孙哲平的眼,烙印在他心里,藏了一辈子。

彼时孙哲平鸿运当头,在夺得头魁的次日便成了新上任的宰相,作为王朝建成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宰相,年仅十六的孙哲平免不了被诸方势力争相笼络,而孙哲平对此不屑一顾。

这是个快要倾倒的国家,纵使金碧辉煌堪堪掩了琉璃万千,那内里的腐朽却早已深入骨髓。

皇帝荒诞,殿试时还能与佳人谈笑;朝堂乌瘴,各色党派各怀鬼胎;内帏摄政,前朝后宫相通一气。

孙哲平想,这王朝覆灭是迟早的事。

但他却还是成了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王朝的大宰相,不免有了几分讽刺和玩味。

孙哲平想要做什么,站在党派之外冷眼而观,手握重权却并不打算拉帮结派,他是真以为孑然一身可以在这种地方全身而退,还是,他手上有更大的牌。

不过实话实说,孙哲平最开始是的的确确的别无他求,他出身寒门,一介布衣宰相,本就是少年有着报国热血,不曾想被国家现状淋了满头冷水。

他兢兢业业,确乎是得到了皇帝的信任,连朱笔都塞进了他手里。

可谓进不是,退不能。

每日还要迎接群臣猜忌羡妒的目光,孙哲平郁郁寡欢。

于是在那个落雪的冬日,孙哲平下朝后心不在焉地溜达,倒是瞧见了新奇。

“你是何人?”坐在石阶上的人先一步喝问了一声,软糯的鼻音似是在寒气里结了层细冰,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虚张声势地盯着孙哲平,秀气的眉毛拧做一团。

这破败不堪的院落,凋敝着悲凉的霜,孙哲平是头次闯入,就怕不是打扰了眼前这位“管事者”。

“孙哲平。”不过这孩子鼓起脸颊的模样煞是有趣,孙哲平也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孙哲平?新上任的宰相?”孩子偏了偏脑袋,撇撇嘴上下打量着孙哲平。

“没有骗你的必要。”孙哲平语气带笑走近对方,在石阶前屈身使视线与孩子平齐,“作为交换,你的名字?”

“...张佳乐。”于张佳乐而言,无论他处于哪一年龄段,孙哲平刻意压低的嗓音总能起到让他略微失神的效果。那年年幼的张佳乐,就这样眨着眼望孙哲平深不见底的眸子,呆呆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姓张?你是皇子?”这回轮到孙哲平用故作怀疑的语气扫视张佳乐灰扑扑的衣服。尽管他已然瞧见张佳乐腰间悬着的皇室玉佩,但不知为何他便起了玩心,想看看这眉宇间透着倔强的孩子为捍卫自己身份而据理力争的说辞。

然对方却是忽地敛了眼底的光,垂下脑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应着:“不信啊?其实我也不太信。”

当今圣上身强力盛,膝下儿女成群,虽说至今未立储,但受宠的皇子也左不出几位,其余的皇嗣,那莫说旁人,便是皇上自己,见着了都不一定认得出。

孙哲平没来由地不喜欢张佳乐此刻消沉的模样,他总觉得这孩子应该活得同他的名字一样,平安喜乐才好。

孙哲平试探性地揉了下张佳乐毛茸茸的脑袋,对方没有抗拒,但纤瘦的身躯在细微颤抖。

身体率先做出反应,孙哲平单身抱起了张佳乐。

孩子雪白的脖颈上散着碎发,神情错愕,微张的唇冻得有些苍白。

“石阶上不凉吗?”手下拢得紧了些,嘴里却是一本正经地调侃。

张佳乐试图辩驳倒是切时宜得打了个喷嚏,手下意识地环过孙哲平的后颈,后者被他冰凉的手冷得一激灵,最终也只是轻笑了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眼瞧着荒芜的草皮零星几处枯黄,此景在宫中倒还真是罕有。

“不清楚。”张佳乐也是实诚地摇头,对上孙哲平的眼神又慌慌地避开,缓了缓才含糊不清地张口,“我偷偷跑来的,我在这里和母妃见过面。”

“见过面?”孙哲平挑了挑眉。

“我记事起母妃一直住在一个叫永巷的地方,我被别的娘娘领着去见过她几眼,但是我一个人就进不去了。”张佳乐有些落寞地耷拉着眼,“后来不知为何母妃搬出来了,但是父皇不让我去见她,也不让母妃看我,然后我们就跟宫人传好话在这里见面。”

“那你今日是来见她的?”孙哲平想这回自己怕是得赶紧离开了。

“不,不是,”张佳乐忽地扬起头冲孙哲平笑了笑,扯着嘴角却好似揪住了孙哲平的心,“今日母妃逝世百日。”

孙哲平没有深究皇帝内帏的爱好,想来其实张佳乐的身世在宫里不算少。三千弱水,永巷堪堪葬了多少韶华,受宠与冷落也是一挥间的事,红颜未老恩先断,最后剩个不被人在意的孩子,守着阶前月明。

他只是突然在想,如果自己有能力,让这个孩子过得好一点,不要再有这种令人心疼的笑容,那也是不错了。

孤傲如孙哲平,怎么会因平白一个孩子感性到如此程度,可他看不清。

以至于后来发现情根早已深中,却因林林总总而背离甚远。但年少的孙哲平,仅仅将这段伊始,当做兄长对幼弟的关心。

“抱歉。”孙哲平惊觉自己的失言。

“没关系的,母妃说过,乐乐在遇到很难过的时候,就更要笑着!”张佳乐拍拍孙哲平的肩,弯了弯眼睛。

“你的母亲,是个温柔的人吧。”要怎样温和的人,才能让深宫中孤独被漠视的孩子,仍有一双澄澈得不谙世事的眸。

“嗯!”张佳乐用力地点点头,孙哲平发现他的眼底有些生辉。

年幼的孩子才懂事不久便丧了生母,自小缺失的便是倾听与关怀,身旁只有见势行事的宫女太监,他甚至只有在父皇生辰才能有幸见到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与其他兄弟姐妹谈笑,而那时他远远看着,小手不停地绞着自己暗色的衣摆。

愿意与自己谈话的人真少啊,因此孙哲平稍微的一点在意,也能让张佳乐打开尘封了很久的话匣。

孙哲平听张佳乐用稚嫩的口吻描述他那个平和安静的母亲。来自民间的女子,总是浅浅地笑着,会用手抚摸张佳乐软软的头发,从西南的边陲山脚,到京城的高垣砖墙,她被帝王蹉跎了岁月,却依旧尽自己所能,给孩子一份无邪。

同时孙哲平也从张佳乐时而语无伦次的叙述中感受到了他对宫外世界的向往,那是他的母亲为他描述的没有皇家森严拘束的地方,那是父亲与母亲都能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

“想出宫,倒也不是很难。”在张佳乐碎碎念休息的当儿,孙哲平气定神闲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果不其然回应的是张佳乐瞬间发亮的眼。

“真的?”张佳乐小心翼翼。

“你信我吗?”手有点酸,孙哲平俯身让张佳乐站在地上,问话时低头,瞧见小小的影子。

张佳乐抬头盯着孙哲平,吸了吸鼻子,小幅度地点头。

“宰相大人,应该是好人。”张佳乐嘟囔了一句。

孙哲平没听清,他在思考该怎么瞒过偏门的守卫。

到最后还要感谢如今身为宰相一手遮天,皇上不管事,孙哲平做什么旁人也就走个流程。不过私自带皇子出宫到底也是大罪,孙哲平领着张佳乐在皇城根旁的市集里晃悠了个把时辰,便又将依依不舍的张佳乐送了回去,顺带叮嘱,“说出去就没有下一次了”,张佳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眨巴着眼看孙哲平。

那日后张佳乐大抵是多了位兄长,在每日下朝后都会给他带点宫外新奇的玩意儿。

而孙哲平也开始期待那处偏僻的院落,那里有乖乖坐着却左顾右盼的张佳乐,会用软糯的声音讲自己生活中最琐屑的事,那时孙哲平耐心地听着,然后将对方欢欣或是悲伤的眉眼慢慢描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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